薩璨如(Cynthia Sah)和尼古拉.貝杜(Nicolas Bertoux)的雙個展「湧現 撰文/黃筱慧(東吳大學哲學系副教授)

一加一:三的展演

湧現:薩璨如:雙諧和鳴之藝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撰文 / 黃筱慧(東吳大學哲學系副教授)

當一位藝術家與另一位藝術家,在世界之中,境緣相遇,且融合技藝,共同契作,整體的創作展出就形成為第三個整體,包含著兩位創作者與第三個存在的整體:共同創作這個世界,以及因著這整個因緣際會,所產生出來的作品與兩者之間這個藝術創作的整體。薩璨如的藝術,與尼古拉‧貝度的藝術正是這一種境遇的顯現 ¹。這次的雙個展中之薩璨如,是這一次展覽:一與一的和音與聯鳴產生創作與世界之為三的最佳展現。

 

本文在此想要感受與描述,一種以靈魂伴侶在共同面對著創作與對媒材之愛,在姿態與心之間的愛,融合或是以一種內在的形式重新形構石材如同柔軟的,與可變化的。薩璨如的藝術,是一種深刻體現石雕中透過技與藝,也因此展現出本次的,共同諧鳴的湧現之獨特與美好。

 

對薩璨如而言,形式來自何方?它來自於由心到手之間碰觸中一個內在的田地,大理石永遠是堅硬的,她重新形構它,共舞其中。如果對於藝術家在形塑大理石的過程是一種創作,形式本身則展現出藝術家的觀念。

 

薩璨如與尼古拉的作品之中有一個獨特的元素,它貼近一種使我們可以塑形觀念的力量。或可以說,他們作為他們,伴隨著生命的過程,然後就在生命的形式的內在源泉所在處,是一種因為境遇相伴,在境遇中彼此因者另一者而有獨特的展開。一加一的藝術作品展演因而誕生。

 

我們可以在他們的作品前呼吸並且在同一剎那,與境遇共在。因為他們的作品與媒材融貫,來自於心感受它。他者亦然。這是為何好像他們的作品可以與環境一同浮沉悠遊。薩璨如的作品令人感受到一種隨浪的漂浮,彷彿作品自身含蘊著氣之運行。在此同時,雙連並諧的展出,使兩位藝術家之間的氣韻連動,共同創製出透過石材、形構之間的意念顯現,與流動之間,透過極為獨特的技術,使心內的意念,轉化而出。

 

薩璨如與觀賞的人們之聯繫,不僅是博物館內的藝術,而是藝術本身:如果一加一的藝術家之諧鳴共創,加上觀賞者的整體,作品所展現的正是協作與諧鳴之間,極為獨特的雙藝共融之三的境界。

 

何謂藝術?對薩璨如而言,她藉由創作,透過讓自身與尼古拉,共同與媒材共在,我們在特定媒材面前的感覺,將帶給我們創作出某些作品,藝術顯現於創作的剎那。但它同時對於觀眾也是如此,當人們觀看,特定的藝術家,例如藝術家們,讓人們與藝術同在,而非僅於藝術活動。而這一切共鳴正在無聲中存在。如果靈魂相伴而共同創作的整個過程之間,一與一已然共融且彼此形構出整體的創作,這整個過程與展現,作為三,並聯湧現的作品,使我們被包含融合為一個新的一。

 

我們可以回顧,例如靈魂伴侶這個作品的意念與展現,對於共同創作石材之愛,薩璨如帶給世界一種新的,向著環境開放的入徑與可能性,靈與藝,在某處,與雕刻者共同存在,並聯創作的可能。雙聯之間,境非前境。

 

這是一種深刻的雙藝,但是以一種可以互相調配諧奏和鳴的展演。她的藝術展顯出靈與技藝,在兩者之間,各自展現創作,但共同以聯合唱和的模式生產,就在這種共同各自獨特,但卻又有機緣共同創作的美好展現。在本次雙個展中的薩璨如,作品所代表的,不僅僅是雕刻,那是一種身處於同一處境的另一者:尼古拉之間共同交流意念、整合技藝,且這將在每次的共同創作中,因為並聯諧鳴式的合作,而產生出整體的,有如藝術家與藝術家之境遇融合後的三的整體:作品的展現。

 

薩璨如與尼古拉展現了相異創作之間的新可能性,因為雙諧創作過程,它們開啟出一個新的藝術入徑。

雙個展的整體展出,使”一與一”,因展演顯現出三這個整體。個別的一,保持著獨特性的美好,但彼此向另一者開放,以石雕的技藝與對理念的交流,展開這次名為湧現的展演。人與人之間的因緣相遇與融合,使三存在:作品之在、並聯世界之在,以及最重要的:作為三這個整體的靈之相伴。

 

在作品的命名之間,薩璨如以:旋動、時光漂鳥、澄懷、靈魂伴侶、環昇等,展現這個整體作品集成之三。在薩璨如的數十年藝術創作時光中,這次的展演特別顯現的,湧現,是因為兩者藝術整體的相遇與融合,共融以和諧的整體創作,東方美學所顯現的琴瑟和鳴,它們的聯合過程中被完善地實現並被超越。因為他們的石雕融貫了許多美感意念,與精神層次上,並聯相遇且融合,湧現出為世界留下藝術新印記的美好里程碑。

 

本文特別以雙諧和鳴,致敬薩璨如與尼古拉在一與一的藝術相遇下,一種聯鳴創作的湧現:如同三,因著一加一的並聯協作,雙諧和鳴,所產生的如三的整體展現。² 映照於共同創作過程中,每一者與另一者之間,彼此均可成為彼此的前形構,透過融合產生出新的再形構。反之亦然。

 

本文深刻地在這次展覽的作品中,感受到薩璨如實現出來的絕妙技藝,然而更要的,是因為與尼古拉的境遇融合,彼此的獨特雙個展,是一種靈魂相互諧鳴的共同創作,這一種因為共同協作,所湧現的共同雙偕和鳴之藝,才是他們的藝術,所貢獻給世人一種獨特的藝術與情感的展現。

 

薩璨如,人如其名的藝術人生,與尼古拉的藝術人生,為世人展示出一種雙諧(偕)和鳴以湧現的藝術境界。³

1  Martin Heidegger, Trans. John Macquarrie and Edward Robinson Being and Time (Harper and Row Publishers, 1962), p. 182, Session 31, “Befindlichkeit”, 中譯可譯為:境緣性(王慶節譯)、境遇感(沈清松譯)、處身性(羅麗君、吳俊業譯)。亦可參見黃筱慧文,進一步演繹「只緣身在此山中」與處身性,取雲深之境意涵。
請參見:
黃筱慧(2023)。〈人與世界之間的詮釋路徑—一種朝向Johann Michel的「在詮釋之『中』的人」的路徑〉,《哲學與文化》,589:115-131,(A&HCI)。
沈清松,《呂格爾》(台北市:東大圖書公司,民國89年),頁76。
Martin Heidegger曾在John Macquarrie and Edward Robinson (Trans.),Being and Time (New York City: Harper & Row, 1962),p. 182, 以Befindlichkeit,表達其思想。中文翻譯,可以參考羅麗君、吳俊業之翻譯:處身性。在研讀Michel的著作時,也啟發了本文作者,透過詮釋之中的人,對於身處其中之處身性的進一步思考研究。本論文採取羅麗君與吳俊業之翻譯:「處身性」。羅麗君、吳俊業、靳希平翻譯,孫周興主編,〈本真實存與政治世界〉,《世界現象學——克勞斯.黑爾德文選》(北京:三聯書店,1993)。 (Klaus Held, “Eigentliche Existenz und politische Welt,” J. Hennigfeld und K.Held (Hrsg.) Kategorien der Existenz. Festschrift für Wolfgang Janke, Würzburg, Königshausen & Neumann, 1993, pp.218-286.)
 Paul Ricoeur, Time and Narrative, vol. I (Chicago: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, 2012), pp. 52-87, on “threefold mimesis: mimesis 1, mimesis 2, mimesis 3”, “pre-figuration, con-figuration, re-figuration”.
3  詩經,「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

 

2024 双方藝廊 「湧現SYNERGY:薩璨如Cynthia Sah + 尼古拉.貝杜Nicolas Bertoux 雙個展」專文

薩璨如(Cynthia Sah)和尼古拉.貝杜(Nicolas Bertoux)的雙個展「湧現 撰文/黃筱慧(東吳大學哲學系副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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